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裏有銀子,腰桿兒就直了,可是四斤老太想要趁機來占便宜,那就是白日做夢!

肖大娘睡得很香,彥瑩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,或許是已經生過六個娃了,所以肖大娘盡管是早產,可一點事兒也沒有,依舊是吃得好睡得香,七花躺在床裏邊沒動靜,彥瑩拿了油燈走過去照了照,小臉蛋紅撲撲的,眼睛閉著,也在睡。

從床上下來,彥瑩舉起油燈四處照了照,看著那破舊的土磚屋子,看著身邊幾個小丫頭依賴的眼神,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種不服輸的勁兒,自己前世念的正好是農學專業,還自己學了不少本領,自己就不相信了,利用自己學過的知識,還不能帶這肖老大一家發財致富!

過了一日,肖大娘就能能起身了,完全沒有什麽不好,彥瑩這才放下了心。看起來這農家的媳婦就是經得住熬,若是換了大戶人家的小姐,這陣子肯定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了。好好兒的過了一日,一早天才蒙蒙亮,彥瑩正睡得迷迷糊糊的,就聽對面床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,睜開眼睛一看,二花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,正在穿衣裳。

“二花,你怎麽就起來了?”彥瑩揉揉眼睛看了看窗戶外頭,東邊的天空已經有了一線明亮的光,從那魚肚白的雲層裏透了出來,一抹淡粉色的朝霞在天空裏流動著,仿佛在慢慢積聚著力量,逐漸的越來越紅。

透過殘破的窗戶,就能見著肖老大背著鋤頭箢箕正往外邊走,彥瑩心中感嘆了一句,這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為何肖家還是這樣窮,恐怕是娃娃生多了的緣故。那邊二花已經起床了,彥瑩趕緊抖了抖花布褂子穿上,翻身下了床,趿拉著鞋子跟著二花走了出去。

“我昨晚做夢,看見有人把你賺的那些銀子給偷走了,心中一驚醒了過來,就再也睡不著了。”二花的臉上有著一絲驚恐:“三花,你藏錢的地方,保險不?”

彥瑩笑著推了推她:“你這是沒見過這麽多銀子,就心上心下的了,以後咱們要賺很多銀子,以後就能過著好生活了,睡覺睡到自然醒,數錢數到手抽筋!”

“還能有那麽一天?”二花有些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。

“會有的,你等著瞧就是。”彥瑩走到廚房裏拿了青鹽擦了擦牙齒,舀了一口水,咕嚕咕嚕的呲牙咧嘴一番,將那口水“噗”的一聲吐到了外頭,一擡頭,就見著外頭的小路上走來了一個年輕婦人,穿著深藍色的布衣,胳膊上挽著一個小包裹。

“大姐 !”二花眼睛瞪得溜圓,一溜小跑奔了過去:“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?”

“大姐?”彥瑩有幾分驚奇,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肖大花呢。面前站著的婦人臉色白皙,眼睛又大又黑,只是面容有些枯瘦,瞧著不大像莊戶人家的女人。彥瑩瞄了下她的肚子,有些微微的隆起,看來是懷孕了,她趕緊走上去,扶了大花往裏邊走:“大姐,這天才亮哩。”

二花拿來了一塊粗布帕子遞給大花:“大姐,姐夫怎麽沒送你回來?怎麽一個人回來了?你該是卯時就動身了吧?這山路可不好走,你怎麽也不晚些再動身?”

肖大花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,才喘了兩口氣,眼淚珠子就掉了下來:“二花三花,我被婆婆嫌棄了,她要我男人休了我!”

“什麽?”彥瑩吃了一驚,見著大花不住的流著眼淚,一把抓住了她:“你究竟做錯什麽事情了?”

大花坐在那裏拼命的搖頭,聲音哽咽,只是說不出話來,二花氣得將帕子一摔:“我現在就找他們家問個清楚!大姐你就是性子太軟糯了,才會被他們家欺負,要是我,才不會那樣被他們當成一塊泥巴,搓圓打扁都不吭聲!”

彥瑩一把拉住二花:“你別著急,咱們得問清楚情況再說。”

肖家大花是嫁到了不遠的村子裏頭,彥瑩聽二花她們提起過,好像嫁的是那個肖王氏的娘家侄孫。瞧著肖王氏這般嘴臉,她那侄孫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,要不是怎麽會讓肖大花這麽早一個人回娘家?況且還懷著身子,就不怕跌著摔著?

“大姐,你總得告訴我們原因嘛,為什麽姐夫家裏要你一個人回娘家來了?”彥瑩見著肖大花哭得眼圈子紅腫得像一只桃子,心中很是同情,在這個時候把一個孕婦趕回家,這王家可真是做得出來!

“昨日晚上有人捎了個信過來,說阿娘又生了個女兒,婆婆就指著我罵,說到時候我肯定也是生賠錢貨的,都是接了咱們阿娘的腳!”肖大花一邊抹著眼淚,眼前仿佛露出了婆婆那張扭曲的臉孔,她指著自己,罵得唾沫橫飛:“你給我滾回肖家村去,不要將我們王家的風水給壞了!”

“什麽?為了這事情要休你?姐夫呢,他怎麽說?”彥瑩聽了也是差點咬碎了一口牙齒,兩只手都捏了個拳頭,幾乎能聽到那咯吱咯吱的聲音:“一日夫妻百日恩,他難道就不想想你的好處,跟著他老子娘把你往門外趕?”

肖大花低著頭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,她男人也是個沒主見的,剛剛開始還幫著她說了兩句話,可是被他老子娘一罵,也骨篤了嘴蹲到一旁沒了聲響。

“要是她生個女娃出來怎麽辦?到時候要養上十多年,還要賠銀子將她嫁出去!”婆婆王張氏的臉在油燈下忽明忽暗,幾縷燈光在她嘴唇邊上不住的在浮動,就如老虎嘴邊的胡須一般,顫顫的似乎朝獵物撲了過來:“我們王家現兒還算過得去,可她跟她老子娘一樣,一個二個的全生女娃,不要幾年,我們王家就會給她們給吃空了!你沒見著你那岳父老子家裏頭是個什麽樣子?要不是你那陣子貪圖她好顏色,死活要娶她,我又怎麽會同意這門親事!”

王張氏望了望在一旁眼圈子發紅的肖大花:“你快些滾回你們肖家村去,別留在我們王家禍害人!”

肖大花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:“婆婆,要是我懷的是男娃呢?你可不能就這麽說,我阿娘是我阿娘,我是我,難道是一樣的命?”

“呸呸呸,你還想著會生兒子?”王張氏朝肖大花的肚子上溜了一眼,也略略有些猶豫:,瞬間她的臉又沈了下來:“你先回肖家村養胎,若是生了兒子我們王家自然會把你接回來,要是生的是女兒,那你就等著拿休書好了!”

肖大花哀求的看了一眼縮在一旁的自家男人,爬到他身旁道:“富貴,你說句話,你快跟娘說一句,讓我留下來吧。”

王富貴瞅著她,嘴唇抖了抖,可還是沒有說出話來,這時公公王旺財拿著旱煙袋在鞋子底上磕了磕:“明兒一早就回去好了,今天太晚了,這麽急巴巴的趕她回去,顯得咱們家不仗義,你就還在家裏住一宿便是。”

肖大花木然的癱坐在地上,看著公公婆婆和自家男人,他們都拉長著臉,昏暗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磚墻上邊,不住的在晃動,就如那憧憧鬼影,朝她慢慢的逼近過來。

☆、姐夫

天色慢慢的亮了起來,一輪紅日已經掛在了天空上,燦燦的晃著人的眼睛,那陽光,就如千萬支竹箭一般投射在地上,將人釘在那裏,一動也不能動。

“他們就這樣將你趕出來了?”彥瑩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胸口有一種憋屈的感覺:“他們讓你回家住著,生了男孩將你接回去,生了女孩就要休你?”

大花抹了抹眼睛,可那眼淚還是嘩啦啦的流了出來:“三花,我知道我回來就是給家裏又添了張要吃飯的口,可我實在沒地方去。”她哽咽了一聲:“村裏的葛老伯心腸好,他本來是趕著騾車要去豫州城裏賣東西的,特地拐了個彎把我送到肖家村口來的。剛剛我咱村口那個池塘邊上站了一陣子,真恨不得能跳到裏頭去就算了,可是一想到肚子裏邊還有一個……”

“大姐,你怎麽能這樣想哪!”二花有些緊張,抱住了大花,眼中全是眼淚:“再怎麽著也不能去尋短見呀!”

彥瑩聽了也心酸,望了望大花,她也真算是命不好,才嫁過去才幾年就被婆家厭棄了,想回來又覺得沒臉,一時間想不開也會是有的。“大姐,你何必這般作踐自己?若是你輕生了,那個王八蛋不是又能找一個了?”

肖大花抹了抹眼淚,又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,哀求的望了二花和彥瑩一眼:“二花三花,我也是想著肚子裏的娃才忍住,我知道家裏頭日子緊巴,可我也是沒辦法了,你們跟阿爹阿娘幫我說說,讓我住下來吧!”

二花一把握住大花的手,眼淚珠子終於掉了下來:“大姐,你就到家裏住著,隨你住到什麽時候!”

彥瑩點了點頭:“大姐,你別想太多,你不快活,要不是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快活。”她將大花坐的那條竹凳捏得咯吱咯吱響:“大姐,我幫你去向那王家討個公道!”

大花吃驚的看了彥瑩一眼,三花怎麽就這般兇悍起來了,她不是一向都是膽小怕事,說話的聲音都不高?沒想到為了自己的事情,她也急到這個程度上,難怪都說“兔子急了也會咬人”。

“喲,大花回來了?”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前邊響起,姐妹三人擡頭一看,就見肖王氏正牽著她的小孫子小石頭站在門外邊,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。

彥瑩瞬間就明白了,瞧著肖王氏這笑容,八九不離十就是她讓人去大花婆家報信的,要不是她怎麽一早就來這邊看熱鬧了?

“是不是你派了人去我大姐婆家報信來著?”彥瑩蹬蹬蹬的跑到了肖王氏面前,眼睛瞪得大大的,望著肖王氏,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。雖然說她覺得生男生女都一樣,可現在大周朝的人都重男輕女,大花先頭生的是個女兒,婆家肯定臉色有些不好了,現在聽著煽風點火的來送信,還能有好心情?

“嗳喲喲,三花你可越來越沒規矩了!”肖王氏雙手撐腰,嘴巴都快要歪到耳朵根子那頭:“你是怎麽和奶奶說話的?口氣怎麽這樣兇?”

“我兇?”彥瑩悠悠然笑了笑:“我這算兇了?還沒把你扔出去,哪裏就說得上個兇字!”

肖王氏有些膽怯,往門後邊縮了縮:“你娘肚子不爭氣,怪得了誰!我不過是得了王家村那邊的信,這才過來瞅瞅,本來是一片好心,卻被你當成了驢肝肺!”

“得了王家村的信?這麽一大早的,誰會來報信?”彥瑩譏諷的看了肖王氏一眼:“你不要說昨晚不是你讓人去王家村送信的!我阿娘生了個女娃關你什麽事,嘴巴關不緊,急急忙忙的就跑到別人家去叫喚了!”

肖王氏氣得全身直打哆嗦,伸出手來指著彥瑩罵了起來:“真是反了反了,孫女竟然罵起奶奶來了!我跟你實話實說,今兒是你姐夫來報的信,他正在我們家裏,我不過是跑來看看大花回來沒有!”

大花在院子裏聽著肖王氏說她男人王富貴過來了,眼睛一亮,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奔到了門邊上,熱切的望著肖王氏道:“奶奶,我男人過來了?他是不是要來接我回去的?”

“接你回去?”肖王氏哈哈一笑,露出了一顆大門牙,上邊還沾著一片青菜葉子:“你想得倒美!你跟你娘一樣,只會生賠錢貨!誰還敢來接你回去?你難道忘記了有個娃兒放在王家,沒有帶回來?怎麽了,你還想要那娃兒在王家吃白飯不成?”

肖大花的眼睛睜大了幾分,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,她吸了一口氣,小聲說道:“葉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,她爹是王富貴,當然要留在王家,難道還跟著我回娘家來受苦?”

“女娃都是賠錢貨,吃白飯的,王家怎麽會養她?”肖王氏輕蔑的看了一眼肖大花,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來:“我早就叫你阿爹阿娘賣掉幾個,他們不肯,瞧瞧你們家現在這模樣,還不是被一幫賠錢貨給吃窮的?”

彥瑩伸出手來一把揪住了肖王氏的衣領:“你別到這裏放屁,快些要那個王富貴滾過來!”

王富貴過來了,只不過他不是滾過來的,他是穩穩當當的走了過來,背了一個花布包袱,一只手裏還抱著一個一歲多大的孩子。

那孩子的肌膚很白,一雙眼睛跟大花的一模一樣,見著她便扭著身子,伸出了手,一張臉蛋上立刻掛滿了淚花花:“娘!”

聲音奶聲奶氣,很是好聽,可彥瑩心中這陣子卻是酸溜溜的,很是難受。這麽小的孩子就被奶奶一家嫌棄上了,竟然還讓她爹趕著送了過來,這王家可真不是人!

王富貴將春葉遞給了大花:“女兒,你抱好。”

大花將春花抱了過來,眼睛望著王富貴,淚水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:“富貴,成親那會子你怎麽說的?現在都才三年還不到,你就變卦了?”

王富貴躲躲閃閃的回避著大花的目光,臉上全是難堪的神色:“大花,我也不想這樣,可誰讓你生不出兒子來呢?你放心的養著身子,萬一生了個男孩,那我再把你接回去。”

“不必!”彥瑩一腳踏上前去,擋在大花的面前:“我大姐不會再踏你們王家的門了,少到這裏假惺惺的!”她輕蔑的望了一眼王富貴:“你在這裏等著,我去代我大姐寫一張和離文書給你!”

與其等著王家來寫休書,不如肖家先寫和離文書。寫休書,那就意味著女方有過失,寫和離文書,那便是夫妻和平分手,這過失嘛,旁人都會朝男方那邊想。彥瑩風風火火的沖了進去,見著四花領著五花六花從裏邊走了出來:“三姐,外邊什麽事情,吵吵嚷嚷的?”

彥瑩警覺的看了裏邊屋子一眼,見肖大娘還沒起身,將四花拉到一旁輕聲道:“去守著阿娘,別讓她出來。”

見彥瑩臉色鄭重,四花也有幾分緊張,伸著脖子往外邊看了看:“咦,咱們大姐和大姐夫回娘家來了?是知道阿娘生了妹妹,特地過來看她的不成?”

彥瑩掐了四花的胳膊一把:“快別提了,這王家不是東西,竟然要將咱們大姐給休了吶,你去看著阿娘些,她剛剛生了孩子,可禁不得折騰。”

四花聽了大吃了一驚,扭著身子就要往外邊沖:“咱們大姐犯了什麽錯兒,他們王家竟然要休掉她!”她氣呼呼的指著那王富貴道:“當時還是他自己死活要娶大姐的,那繼奶奶說了大姐不少壞話,他都說要大姐生得好看,她一定要娶大姐做老婆,不管我們家裏窮不窮都要娶她,怎麽才三年就變了?”

彥瑩腳下一滯,沒想到這王富貴原來還是個多情的,只是四花說得對,怎麽才這三年的功夫,他就變心了?推著四花往裏邊走,彥瑩摸了摸她的腦袋:“你好好照看娘就是,外邊的事情有二姐和三姐呢,別擔心。”

“嗯。”四花看了看彥瑩,眼裏充滿了崇拜,經過昨日的事情,在她心中,彥瑩已經成為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人,既然三姐能讓她們吃上白米飯和香噴噴的肉,那她也能替大姐解決這個問題。

一想到肉,四花便有些想流口水,她趕緊將指頭塞在口裏吸溜了一聲,轉過去牽了五花六花的手:“咱們看七花去。”

五花六花年紀小,全然不能理解外邊在吵什麽,聽著說去看七花,兩人都快活得很,和四花一道,一陣風般就走了進去。

彥瑩拿著紙筆走了出來,外邊大花已經哭得跟一個淚人兒一般,二花抱了小侄女站在一旁,臉上全是氣憤的神色。王富貴拎著那花布包,嘴巴囁嚅著,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,倒是肖王氏在旁邊又嘎嘎的笑了起來:“三花,你莫要多管閑事!你先問問你大姐,看她想不想和離再說!都說寧拆十座廟,不毀一門親,你這倒好,急急忙忙的就想要你姐姐和離,你著顆心咋這麽黑!”

彥瑩白了她一眼,朝大花走了過去,雖然肖王氏說的話難聽,可畢竟還有那麽幾分道理,她憑著自己一股子意氣便想要大花將和離文書砸到王富貴臉上,可她還真不知道大花心裏頭怎麽想。

她走到大花身邊,拿著紙筆晃了晃:“大姐,你準備怎麽辦?若是想和離,我現在就幫你寫文書。”

肖王氏在旁邊陰陽怪氣的叫了起來:“喲喲喲,我就說嘛,你大姐根本不想和離吶,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跑到裏頭來攙和什麽!”

彥瑩一怔,望了望大花,她正在一個勁的在流眼淚,眼睛都腫得跟兩只桃子一般,心中暗自嘆氣,逼到這個地步了,大花竟然還不想離開那個王富貴?她擡眼又打量了王富貴一眼,瞧他那模樣看不出什麽地方好,而且單單從他敢讓大花這麽早就起來趕路回家這件事來看,他絕不是個好男人!

☆、勸姐

早春的輕風還是有些涼,什麽沾衣欲濕杏花雨,吹面不寒楊柳風,都是那些詩人有閑情逸致才寫出來的,彥瑩打了個哆嗦,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那件褪色的碎花衣裳,衣袖短了一截,兩條白晃晃的胳膊露在外邊,確實有些寒意。

“王富貴,你說句話!”彥瑩拿眼睛盯著王富貴,心中雖然憤憤不平,可還是要在意大花的意思,只能先問問站在面前的那所謂的姐夫:“你別閉著嘴巴不吭聲,你究竟打算怎麽辦?現在你爹你娘都沒有在,你說句心裏話!”

王富貴的臉漲紅了幾分,望著肖大花母女倆,吭吭赫赫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:“我、我聽我爹我娘的話。”

大花張大了嘴巴望著王富貴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富貴,你難道就不念咱們夫妻情分?那時候你不是說咱們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?”

王富貴耷拉著眉毛,伸手摸了摸腦袋:“那時候你沒有生女娃!你自己瞧瞧你娘家,全部是女娃,娘說你肯定也是只會生女娃的命!”他指了指大花懷裏的春葉道:“這第一個,不就是個女娃?要是你每次都生女娃,那我們王家還不都會被這些賠錢貨給吃窮了?”

肖王氏在旁邊陰測測的笑:“富貴,那陣子我就勸了你,可你偏偏不相信,鬼摸了腦殼一般,一心惦記著要娶她回家,這不,虧了吧?在你們家白吃白喝的住了三年,生了個賠錢貨,現在肚子裏邊又是一個!”

王富貴哆嗦了一下,將背上的花布包袱遞了過來:“大花,這是你和葉兒的衣裳,你先在娘家裏邊住著,就看你肚子爭不爭氣了。”

二花一把將那包袱奪過來,眼睛都紅了:“姐夫,這話你也說得出來?春葉即便是個女娃,她也是你的孩子,難道你就不管不顧了?”雖說肖老大生了七個女兒,心裏很想要個男孩子,可他卻沒有嫌棄她們,一個勁的在外頭做事掙錢來養家糊口,二花一想到肖老大的好處,眼淚珠子都掉了下來。

“你還喊他姐夫?”彥瑩踏上前一步,拿著那張紙往王富貴臉上甩:“王富貴,男娃女娃都是人,你不認春葉,不認我大姐和她肚裏的娃,那就不必再等了,我們肖家與你們王家一刀兩斷,以後不用做什麽親家!你回去跟你爹娘說,過幾日我們家就會上門來送和離文書!”

“三花,你倒是氣性大!”肖王氏拉著小石頭後退了一步,臉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來,眼睛瞟了下肖老大家的土磚房,嘿嘿一笑:“你們家還敢跟王家一刀兩斷?哪次不是指望大花送些私房錢來貼補娘家的?去了這課搖錢樹,你們家可要斷小半年糧哩!”

王富貴得了這句話,忽然好像有了底氣,腰桿子挺直了幾分:“大花,你就等等吧,要是真的再生個女娃出來,這也是你的命,不是我王富貴負心。”

“滾!”彥瑩冷冷的瞥了王富貴一眼,那目光很寒冷,就如一把小刀嗖嗖的朝王富貴飛了過去,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可是一想到王家比肖家不知道好到了哪裏,他心中又有了底氣,骨篤著嘴巴望了彥瑩一眼:“你算個鳥?讓你爹娘出來,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耍威風!”

“三花!”二花與大花驚叫了起來,彥瑩已經飛身躍起,一條腿直直往王富貴的臉上掃了過去。就聽“砰”的一聲,王富貴倒在了地上,彥瑩落地以後,敏捷的將一只腳踏在他身上:“王富貴,這是我們肖家,還輪不到你來撒野!”

肖王氏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,心中膽怯,拉著小石頭就往院子外邊走,可那小石頭偏偏扭著身子不肯動:“我要看打架!”

彥瑩笑瞇瞇的看了那個小男孩一眼,這個算起來應該是她的堂弟了?正想開口和他聊一句,肖王氏已經拽著他飛快的走了出去,嘴裏還嘟嘟囔囔個不停:“有什麽好看的!”回頭望了彥瑩一眼:“這麽兇悍,到時候嫁不出去,只能留在家裏做老姑娘!”

“我嫁不嫁得出去跟你沒關系。”彥瑩俯下身子,一只腳用了幾分力氣,踩得王富貴哎喲哎喲的喊了起來:“三妹,輕些,輕些!”

“我呸,誰是你三妹?自己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!”彥瑩用力踢了他一腳,王富貴便骨碌碌的滾到了門檻上,那裏有一塊大石頭,剛剛好就撞到了他的屁股上,疼得他摸著那地方,耷拉了兩條眉毛看著彥瑩:“肖三花,你竟然敢踢你姐夫!”

“我有什麽不敢的?誰敢欺負我姐,我就敢打誰!”彥瑩踏上前一步,嚇得王富貴從地上爬了起來,飛奔著跑了出去。他跑得腳下生風一般,頭也不敢回,好像後邊有鬼在追著他跑一樣。

“三花……”大花可憐兮兮的喊住了彥瑩,一只手輕輕的拍打著懷裏的葉兒:“是我不好,你別再追著打他了。”

望了望門口的路上,那幾個飛奔著離開的人影,彥瑩實在有些生氣,再走過來看看大花,一臉委屈的模樣,眼裏淚珠子還沒幹。她蹲下身去,伸手擦了擦大花臉上的淚水:“大姐,別哭,這有什麽好哭的,你應該高興。”

“高興?”大花楞楞的看著彥瑩:“我都這份上了,還應該高興?”

“當然,你應該高興你及早看透了這個人渣。”彥瑩很是憤憤不平,這王富貴,人模狗樣的,成親前見著大花生得美,死活要娶她,現在才三年,就跟著他那不通氣的老爹老娘一道來逼大花,這還是個人嗎?

“可是……”大花伸手摸了摸春葉的腦袋,聲音裏頭有些悲苦:“要是我和離了,葉兒就沒有爹了。”

“那樣的爹,不如不要。”彥瑩伸手將葉兒抱了過來,笑著伸手點了點她圓嘟嘟的小臉蛋:“葉兒,三姨給你去煮雞蛋吃好不好?”

葉兒點了點頭,一點也不認生,一雙眼睛就像黑葡萄一般,亮晶晶的。

“三花。”大花見彥瑩一開口便說要煮雞蛋給女兒吃,不由得有些慌亂,自己回來添了一張嘴,可好歹還能幫著做些事兒,這葉兒也送了回來,爹娘負擔可更重了。她心裏有幾分難受,站起身來道:“我今天回來,肯定會給家裏添負擔,我還是追上去求求富貴,讓他帶我和春葉回家去。”

這下就連二花都看不下去了,一把拉住了大花:“大姐,別去!”

“不去,那我該怎麽辦?”大花一臉迷茫:“我就這麽回來了,給家裏添了兩張吃飯的嘴,等著秋天娃娃生出來,要是個女娃……”她身子哆嗦了下,一雙手蒙著臉哭了起來:“我真沒用,真沒用!”

“大姐,你就放心留在家裏吧,跟你說實在話,現在家裏比以前好多了,不會少你跟葉兒的兩雙筷子!”彥瑩抱了春花就往屋子裏走:“二姐,你帶著大姐進來,咱們準備吃早飯。”

“早飯?”大花有些摸不著頭腦:“早上還能有白米飯吃?不都是烙張餅子就對付過去了?”

彥瑩將腰桿挺得筆直,大步往前邊走了去:“大姐,你就別管這些了,咱們家以後的日子還會越過越紅火吶。”

屋子裏邊四花正在竈臺旁邊生火做飯,五花和六花沒見蹤影,估計是在陪著肖大娘。見著大花走了進來,四花朝竈膛裏添了一把柴火,站起身子迎了過來,伸手抹了抹眼睛:“大姐,你可算是回來了。”

大花見著四花已經長到了她肩膀這裏,含著淚笑了笑:“四花長高這麽多了,真好。”望了一眼竈臺上邊,紅紅的火苗舔著黑色的飯鍋底,大花有幾分驚訝:“咱們家真能吃上白米飯了?”

“可不是?”四花點了點頭,指著彥瑩道:“都是三姐給弄回來的。”

“三花,你真能幹!”大花望著三花,一臉羞愧:“大姐可比不上你一半光景!以後你要大姐做什麽,只管說,大姐別的不說,做活還是一把手!”

彥瑩笑著將大花按著坐了下來:“你是有了身子的人,怎麽敢太勞累你?你好好養著身子就行了!”

“沒事沒事,我生葉兒的時候,幹活都到了九個月上,那日去給豬餵食,覺得肚子痛得不行,婆婆才叫我去休息,過了兩天就生了。”她朝彥瑩笑了笑:“三花,你真別讓我坐著,閑著也是閑著,還不如到處活動活動。”

彥瑩聽著大花說的話心中發酸,點了點頭:“大姐,真是苦了你!王家那樣的人家,你又何必還戀戀不舍?我說你趁早跟那王富貴脫鉤,你現在不過二十歲,還是青春大好,何必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?”

一番話說得大花有些茫然,她望了望彥瑩懷裏的春花,臉上全是疑惑:“我都成這樣了,難道還會有好日子過?”

“大姐,相信我,咱們只要姐妹齊心,一道向前看,沒有過不去的坎!”彥瑩見大花有幾分松動,心中高興,鼓勵著她:“等著阿爹回來,咱們好好商議一番,然後請人去王家送和離文書,飯蒸一口氣,人爭一張臉,咱們沒必要被他們王家欺負成這樣!”

“是是是,三姐說得對!大姐,你就安安心心住在家裏,不要再去他們王家了!”四花氣憤憤的點著頭,紅紅的火苗映著她的臉,就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,細嫩白凈:“你看看咱們那個繼奶奶,就知道他們王家是什麽樣的人了!”

☆、約定

“二姐三姐,阿娘知道大姐回來了,著急要起床!”五花從裏邊奔了出來,紅撲撲的一張臉,汗珠子不住的往下邊滴,見著彥瑩不滿意的瞧著她,有幾分膽怯:“不是我,是六花說漏了嘴。”

“你在外邊陪著大姐,逗葉兒玩。”彥瑩吩咐了一聲,急匆匆的走了進去,肖大娘知道大花回來,心裏邊肯定掛念著吶。

走到屋子裏邊,六花正賴在床邊,一雙小手伸得筆直:“阿娘,你不能下床,三姐讓我好好伺候著阿娘呢,要是阿娘你下地了,三姐會打我的。”

彥瑩“噗嗤”一笑,這六花可真是機靈,這一招都用上了,真是狠!自己又怎麽會打她?真是小賴皮!她走上前去,將肖大娘的胳膊按住,望著她那憔悴的容顏,輕聲說道:“阿娘,你快歇著,接生婆說你要在床上多躺躺,就別逞強了。”

“你大姐……”肖大娘一雙眼睛望著彥瑩,裏邊全是期盼:“她回家沒啥事情吧?”

“還能有啥事情?聽說阿娘生了七花,回家來瞧瞧阿娘唄。”彥瑩見六花並沒有說出是怎麽一回事,趕緊輕描淡寫的將話帶過去:“阿娘,你要是著急見大姐,那我要大姐抱著葉兒進來陪你說話。”

肖大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,平躺在床上,眼神覆雜的看了看睡在旁邊的七花,伸手摸了摸她的臉:“唉,又是個女娃,見她在肚子裏動個不歇氣,還以為是男娃,沒想到又是女娃。”

“女娃好,像我們這樣,生得好看又聰明伶俐,還會體貼人,怎麽就不好了?”伶俐輕輕替肖大娘將額頭上的汗珠子擦掉:“阿娘,你先歇著,我去喊大姐進來。”

走到外邊,彥瑩朝大花點了點頭:“大姐,你去陪陪咱們阿娘,我們吃過飯就要出去幹活了。”

大花擡起頭,一臉的可憐兮兮:“那我要不要告訴咱們阿娘王家的事情?”

“說,咋不說?”四花憤憤不平:“阿爹阿娘總是要知道的,不如先讓他們心裏有個底。”

彥瑩在旁邊瞧著四花微微笑,這肖老大生的女兒裏邊,也就大花五花性子弱,其餘幾個都不差,就連六花,現在也能看出幾分潑辣勁兒來。就要這樣的性子才好,馬善被人騎,人善被人欺,要想發家致富,最首要的是不能怕事,要是膽小怕事,那就什麽都做不成了。

瞧著大花抱著葉兒走進去,二花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鋤頭與籃子:“三花,我先去地裏頭那邊看看,你要去做什麽,到時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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